「百姓」科技精神之為害

廣播詞主旨

打著科技金字招牌而推銷無神論的「科技精神」，構成為害人類社會至巨的毒瘤。普遍為物質享樂所眩惑的現代人，怎經得起成績輝煌的科技的誘引而不誤入無神論者的圈套中，將科技認作天主，認作人生最高價值和宗旨，並拜倒在其祭壇前？而這正是教宗在這篇廣播詞內全力攻擊的科技精神！

在第一段內，教宗聲明：科技本身不唯並非不善，而且是導引人類歸向天主的上好媒介。不幸因了上述「打著科技金字招牌而推銷無神論者」，給人類注射的「科技精神」的毒針，而現代世界便普遍受到惡劣影響。除使人類禁錮在物質世界圍墻內，不得馳騁於海闊天空的精神及超性領域外，又使個人、國家，尤其家庭，一變而為唯物論與無神論的犧性品，成為「專為生產而存在的奴隸，為功利的數字所控制並驅策的奴隸」。

在第二段內，教宗又特別強調唯物論與無神論的科技精神對世界和平的威脅：並再度聲明：和平是一個精神問題，是正義、仁愛、團結、親睦等精神產物。假使人們認定「軍備競賽」決非致和之道，則科技精神奉為偶像的「提高生產率」亦非致和之道，因為「物質力量(亦即生產率)在今天同殺人的武器沒有多大區別」(見22節)。但願現代人類徹悟教宗提出的警告，而翻然悔改是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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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播詞正文
引言：黑暗中的光明

1 「在黑暗中行走的百姓看見了一道皓光」(依，九，一)。這是依撒意亞先知預報「來世之父」及「和平之王」聖嬰，降臨下地時，所做生動的形容。

2 這預言，在時期屆滿後，為世世代代寄居在黑暗中的人類，一變而為振奮人心的現實。全球可愛子女！吾人有意藉用這預言作為這篇廣播詞的開端，並再度領導你們走近新生救主的搖籃，這搖籃原是上述光芒所從出的泉源。

3 真的，天主一降生，便驅散並戰勝了黑暗。若望聖史在其高妙絕倫的福音首頁中，曾將這層主要意義加以扼要的發揮，其措辭的肅穆莊嚴，堪與報道初次出現光明的創世紀首章的語調媲美。他說：「於是聖言成了血肉寄居在我們中間，我們見到了祂的光榮，正如聖父唯一聖子的光榮，滿溢著恩寵和真理」(若，一，一四)。其本身便是生命與光明的聖言，在黑暗中大放光明。凡對這光明睜開眼睛並開放心神者，凡接受並信仰之者，聖言便恩賜他們為天主子的能力。

4 不幸，簡樸的馬槽雖於射著如此耀眼的神光，而人類仍有淪於舊時黑暗中的可能。這黑暗造端於原罪，在這黑暗中人類為罪惡及死亡所戕賊。在這些失卻信德或信德薄弱，而甘自成為盲目者的人們，聖誕節已不具有任何吸引力。在他們，這佳節已變作純人為的，只具有庸俗意義和塵世思想的日子。他們雖尚以為它是一個甘美的良辰，卻形同缺乏內容的包裹及空空如也的蛋殼。總之，在光芒四射的救主搖籃周圍，尚存有黑暗地帶，尚存有看不見天上神光的眾多盲目者。並非降生成人的天主缺乏照耀進入世界者的光明，即使這光明尚為奧蹟的帳幕所掩蓋，而是許多人甘為人世間所有一瞬即過的理念和成就所迷亂，將視線局囿於受造物的小圈子內，無從仰視號稱為萬有真原、人生宗旨及宇宙和諧的造物主。
一段：科技精神之為害

5 吾人立意替處於黑暗中的人們展示由馬槽內放射出的偉大光明。首先請他們留意，令他們對天主的一切，一無所見並無動於中的現實原因，便是他們對科技的進展所有過火甚至除外的重視。起初，人們妄想科技是萬能的，對創造人類幸福擁有神話般的偉力。繼而由於人們熱烈的提倡而獲致了意外的成績。於是人們便以為應在良心上承認科技為人生最後宗旨，以取代其它宗教及精神理念。

6 但今天我們卻日益清晰地看到，為人推崇過度的科技，竟令現代人視線失明，聽覺不靈到如此田地，致使智慧篇責斥迷信偶像者的一段話，實驗在他們身上：「他們不能由有形的世物認識自有者，不能由其工程發見造物者」(智，一三，一)。尤其今天行走在黑暗中者，對超性世界，對凌駕乎本性之上，並為基督所實現的救贖大工，全被蒙在陰影中。
科技本身並非不善

7 不過，對吾人上述論調，不得予以曲解，不得以為吾人對科技本身有所譴責。教會喜愛並擁護人類的進步。無可否認，科技亦來自天主。科技可能而且應當引人歸向天主。果然，信仰天主者，在讚嘆科技的成就，在利用科技，更加深入認識造化大工及自然界的威能，並利用機器及儀器試圖為增進人類現世福利而控制這些威能時，往往自覺有義務欽崇恩賜科技的天主，恩賜其所讚賞並利用的科技的天主；他們深知，天主的永生聖子「是一切受造物的長子；因為上天下地有形無形的一切，都是在祂內受造的」(哥，一五，一六)。信仰天主者，不唯不擯絕驚人的科技本身及其合法用途，而且深深意識到自身對賜予人們智慧的天主有著感恩報愛的義務，而迅速拜倒於馬槽聖嬰前。同時準備借用科技的發明來詠唱伯冷上空天使們謳歌的聖曲說：「天主受享榮福於天」(路，二，一四)。而且，信仰天主者，認為將現代科技成就，如：機械、數字、實驗室、發明、能量和技巧，連同三王的黃金、乳香、歿藥一併奉獻聖嬰，乃是很自然的舉措。何況，將科技的成就奉獻聖嬰，等於向祂復命。祂是天主：祂曾將受造物作為產業交付於人類說：「你們要遍滿大地，治理大地」(創，一，二八)。祂責成人類治理大地的工作，因了科技的進展，雖然尚未充份完成，至少部份業已告竣。啊！由世界肇建至人們可以在某種程度內肯定自己業已滿全了天主上述命令的現在，其間的旅程何其長遠而艱苦！

8 現代人因了科技，對物質世界掌握了空前的控制力。現代機器的生產力取代了人力，使人不必消耗體力。同時又增進了人的工作效率，保證人們達成範圍甚廣，品質甚優，而又極其精確的出產。縱觀科技發展的成績，令人認為，好像自然界亦非常贊許人們對它所實現的一切，並鼓勵人們繼續探研和利用其所有異常龐大的潛能。但明顯的一點是：科技對自然界所做種種研究和發現，總歸是天主的偉大、智慧及和諧的研究和發現。人而由這角度來看科技，焉能不贊成科技，焉能對科技橫加斥責呢？
不善者乃科技精神

9 但，科技在我們這時代，其光芒與成就雖已登峯造極，然而無可否認者，是因了若干現實情形，科技竟一變而為人類精神生活的嚴重威脅。科技似乎替拜倒在其祭壇前的人們灌輸一種自足感，令他們對適應自己無窮的求知慾及能力慾一點，感到自滿。科技以其繁多的用途，以其在人心內激起的絕對信任，以其未來的無限前途，使現代人的目光如此失明，致使許多人魚目混珠，誤以科技為無限無量的天主。他們給予科技以一種不可能有的至高無上性，從而使許多人對人生和宇宙，孕育著一種所謂「科技精神」的錯誤觀念。這精神的本質在於人們將利用自然界能量和資源一點，認作人生最高價值，將科技可能有的機械化生產力，置諸人類其它種種活動之上，並以之為宗旨，以之為文化的極峰及現世至大幸福。(1)
科技精神桎梏思想

10 首先在由科技精神所提供的，上述歪曲的宇宙觀內，存在著一種基本錯誤。科技展示於現代人目前的圖案，初看似乎無限廣大，但實際上它祇反映人生的一部份，祇代表人生與物質世界的關係。這圖案雖能迷人於一時，但最後不免將過度天真的人們禁錮在「科技萬能」的囹圄中。這囹圄雖說寬廣，但總歸是有限的，因而終將變為人類精神無法容忍的桎梏。在這囹圄中，人類的精神視線，不唯不得飛向無窮的現實上去，因為所謂現實並不單是物質的，而且感到自身為極端反精神的物質圍墻所限制。這是現代人內心苦悶的原因。現代人故意投身於黑暗而成為盲目者。(2)
科技精神令人無法認識宗教真理

11 人而甘為科技精神所麻醉，則其在宗教超性真理方面所受損害尤其嚴重。若望聖史所講黑暗，便是指此而言。降生成人的天主聖言所以來臨此世，便是為驅散，阻止人們心神了解天主奧蹟的黑暗。

12 這並非說，「科技本身」便非使人否定宗教價值不可；如上所述，科技且能助人發現宗教真理；而只是說「科技精神」頗不利於探求超性真理並接受超性寵恩。人而甘為由科技精神塑造的人生觀所眩惑，則對天主的偉業不免麻木不仁，不聞不問，甚至一無所見。天主的偉業，如信德的奧蹟，其性質完全不同於科技。甚至用以攻治這種盲目病症的神方，如努力高舉心目以跨越黑暗的圍墻，以及激發人靈嚮往超性現實的興趣等，自始便因了科技精神的作祟而歸於無效。這精神令現代人緊張不安與浮淺化，使之失掉鑑別力。連真誠讚賞科技進展的人士亦不得不承認，鑑別力的缺如，乃出自科技精神的不幸後果。沉沒於科技精神者，難能擁有為走近降生成人的天主聖子所必需的安靜、爽朗及內修精神。他們甚至可能詛咒造物主及其工程。因為當他們感到人們有限的頭腦及其它官能，無力實現科技的計劃及策略(此乃無可避免的情形)時，便要說出人性是一個有缺陷的化工的讕言。科技精神尤其不適於明了並重視人生最高價值及天主的計劃。聖誕奧蹟便是一例。在這奧蹟內，因了永生聖言與人性的結合，實現了極端有異於科技所能料到的奇偉事實。科技思想所依循的途經及方式是全然不同的，並且又常處於片面化影響下。凡不可能以功利的數字及統計，來表述的種種，科技便拒不承認其為現實，或雖承認之而不重視之，以為，不然的話，便等於摧毀現實因素。故其知識只限於皮毛，其活動只指向一個方向。明顯的事實，是凡將科技認作探尋真理的唯一工具者，便不得不揚棄有關生命的深湛現實，尤其個人及社會生活的現實。理由是他們無法以數字表達這些現實。何況面對耶穌基督通過降生成人、啟示及聖寵，而提昇人們抵達的驚人現實，何能希望這類頭腦，信認及驚奇這些奧蹟呢？不提科技精神使人對宗教問題熟視無睹，人而為這精神所劫持，則對其自身的思想亦非常低落，至少在「人是天主肖像」一點上。天主是包羅萬象的無窮上智，而科技則竭盡所能來約束人的理智，使之不得自由發展。科技家，無論其為師傅或弟子、如不欲貶抑自身，其頭腦不唯需要接受深刻的教育，尤其應當接受宗教訓練。宗教訓練最有利於保障思想不受片面化的惡劣影響，這與人們多次肯定者，完全相反。唯有這樣，局囿人們思想的小子始可衝破，世界的縱深與廣大始可昭然若揭，尤其面對降生奧蹟，人們試圖明了基督聖愛的寬、廣、高、深(弗，三，一八)時。否則，科技便不免真的完遂其妖魔式的惡作劇，不免將人們改造為純屬物質世界的龐然巨物，而將超性和永生變作無稽的神話！(3)
科技精神的不良影響

13 假使人們的意識，將科技進步認為至高無上並視作人生宗旨，則其惡劣影響尚不止此。誰都清楚，人而以科技精神界說人生，人而只由科技價值的角度來衡量人生，將人生價值誤作科技因素，是何其危險的事。其惡劣影響勢必反映在現代人生活情態及其相互關係上。

14 請稍稍注意，為這思想所侵襲並在其間大事蔓延的民族所有生活情形！尤其試想他們對勞動，所有出自人性及公教的觀念，如何變質。請略事檢討這思想在立法及行政上所有左右力。一個民族所以歡迎科技進展的理由，固然由於科技減輕工作負擔而增進生產率。但不得不承認者，是這思想如不局囿於正確界限內，則人們對勞動所有來自人性及公教的觀念，勢必招致損害。又，人們對人生及勞動所有科技化觀念，令人將休息當成宗旨，而不將休息視作減輕疲倦與恢復精力的手段。休息原是附麗於生活程序的環節之一。在生活中，工作與休息互相更調而交織為一個和諧的整體。滲透於勞動中的科技精神，其最顯著的惡劣影響，是剝奪主日的地位。主日原為恭敬天主，並為使個人及家庭得到肉體及精神休息的。而科技精神卻將主日變質為一週內任何一個假期；同時這假期為全家所有成員又可能不是同一日子；一切全看科技如何分配人力物力，以獲致最高生產率而定。還有，職業勞動如此附繫於機器的運轉，致使工人的精力迅速消耗淨盡，使到一年的勞動可能消耗正常生活二年或三年的精力。
科技精神對社會的惡劣影響

15 關於只由科技觀點作其出發點的體系，如何一反人們的初料，浪費物資及力源——人力亦不例外——其最後結果如何構成全球經濟的重大損失，吾人無意詳加贅述。但吾人不得不提醒人們注意的一點，是科技精神在人生內所造成的新的唯物主義形式。這形式將人生內容予以剝奪。科技的目標，原在於發揚人性尊嚴及其精神和物質價值的總和。假使科技不以人性為目標而擅自和人性分立，則人類社會將變為「無色的羣眾」，變為「無位格化的、由人設計的」社會，決非人性及造生人性的天主所要的社會。(4)

16 無疑，大部人類尚未為這科技化的人生觀所感染。但應躭心者，是如不嚴如防範，而讓這精神實行滲透人心，則上述弊端不久便有出現的危險。
科技精神對家庭的惡劣影響

17 尤其令吾人焦急者，是這精神對家庭的威脅。家庭是社會生活至堅強的基石。家庭能喚醒其所有成員彼此服務的意識，並令他們日日實行服務——這類服務非常眾多而又是有位格的——又能以感情的鏈鎖使其所有成員與家庭親密結合，並燃起他們在生產及保存家資上愛護其傳統的熱誠。反之，科技化的人生觀一旦滲入家庭，則家庭便要喪失其賴以形成一個單位的、有位格的鏈鎖，便丟掉家庭的溫暖與穩固。為了應付現代日益迫切的公共生產的需要，家庭便無從保持統一，致使家庭已不成其為愛情的產物和心靈的歸宿，而不幸變作專搞生產的人力及專門消費工廠出品者的倉庫。(5)



18 故此出發於科技精神的人生觀，無非是唯物主義的另一形式，因為這種人生觀對人生所做最後答案，不外功利的數字和統計。正為了這原故，現代科技的發展，好像意識到自身被包圍在黑暗中似的，表現著不安及苦悶；而負責探求更為複雜而冒險的體系者，其不安與苦悶則尤其顯著。循著這路子而進行的世界，決不能說是為基督神光所照耀者，亦不能說是生活在基督的生命中者。號稱為「天主光榮之輝耀」的聖言降來此世，卻是為了將其神光與生命通傳於人的。(6)